星期五, 七月 06, 2007

拥抱代替Goodbye Kiss(3)

3.我下课时到朋友小店弹着吉他唱歌,唱那些老歌,70后喜欢的调调。现在的少年不再喜欢那些文艺的歌词了,要不嫌它们软绵绵不够直白,要不就嫌它们直突突不够含蓄。而那时我们就喜欢这样。总有一些莫名的绝望。为什么绝望?我不知道。看见晴朗的天空也绝望,看见百合也绝望,看见美女也绝望。甚至绝望自己会写字——写出来的字码出的意思仿佛都是写过的——如今只是重写一遍。我对老师说我要疯了,老师却说其他人疯了你也不会疯。我又回到了学走路前的状态——半疯。

我知道我半疯了,但不知道哪一半没疯。于是每天都在寻找那一半,我把精力都用在课外了,干着那些大多数同学都不干的事情——画校刊、画板报、画老师的肖像。历史课本的人物被一一改成各门课的老师,从陈独秀到陶行知——无一幸免。没道理的是我干的这行居然还有同好。于是我两的课本在校内传阅,没看过的人均是白痴书呆子。

学校的的操场边有棵硕大的榕树,在我能回忆起的所有树中就它最大。无数个夜晚我躺在那里看星星,星大如卵。我就这么躺着,想着如果一颗星突然向我落下来,我一定不会躲,孙子才躲!我的样子也一定不狼狈,带着笑,大祸临头少有的平静。我也不害怕星星把我压得向风筝一样薄的那种难看,星星那么大老远来,一定不肯只在这个小地方刨个坑停留,它会带着我穿过地球,飞到美国的上空,然后在太空渐渐减速。体积也只剩卵大,而我成灰成雾,成粒子云,飘着,透过地球上的这个洞,看月亮——月亮也不过就是个陶土烟灰缸而已。而地球上仅有的恋人却望着我这团红雾,许陈滥的永恒愿望。我在偷笑,骂他们傻B。

可惜星没落下来,草地尽是蚊子。

我的恋人,在我最孤独时出现在我的身旁。她就是来渡我的,不管几世,也不管我去了那里,她都找得到我,一见面就得认识,面容千变万化都认识。我欠她的,我在和别的女孩玩,她就等我。我一出现,她就第一个来和我打招呼,然后就陪着我,将我送到对岸,自己悄悄回去,回头望,满脸泪水。我也认得那双眼睛,无数次在我今世前世前前世出现过,最后一眼都是饱含泪珠儿。看了心碎。

月台人头篡动,有人来送我,不是我的恋人。她站在月台的时钟下,泪水们在越狱,越出来的少数,软化了时钟,噙住的多数摧着月台离开列车。我隔着车窗望她,我喊她的名字,玻璃凝起了水雾,遮住了我的嘴。我看见她眼角的痣,和泪水混在一起,湿润透亮,她跑,泪水往后跑,溅落在月台的水泥地上,瞬间消失。她在车窗里越跑越小,我和她消失在著名的Small马蹄映射里。

我要流泪,她渡我到了线性方程的非线性临界点,我们的直线被伸长、折叠,进入周期轨道和混沌,四周全是分形树,我知道我失去了她。